庐陵印象26---打籽瓜

庐陵印象 · 发表于 2020-9-2 22:00:53

打籽瓜
欧阳跃亲文/摄影

7月，是属于西瓜的季节。麒麟西瓜、无籽西瓜、黑皮西瓜、黑美人西瓜、特小凤西瓜.......红润、甜脆的西瓜成为人们餐前饭后解暑的必备果品。

但有一种瓜，是属于我们60、70、80后的。每到7月，我脑海里就咕噜噜滚动着它的影子：暗暗的花纹，红黄白瓜囊，红色的黑色的瓜子......

“远看像篮球，身子绿油油，肚里孩子多，长着包公头。”相信能猜出这个谜面“打籽瓜”的人，他们童年美好的记忆是和它分不开的。

“打籽瓜”一直甜蜜着我的童年7月。

老家靠着赣江，从记事起，一进入7月，村里的沙地里到处是密密匝匝裸露的“土地雷”般的打籽瓜。没有香蕉，没有苹果，也没有雪梨，在那个“穷吃饿吃”的年代，这些打籽瓜成为了我们日思夜想“偷吃”的目标。

午后的“毒日头”把一切能走动的都炙烤得停下了脚步，连我家那条大黄狗也不得不蜷曲在树荫下，伸出那血红的长舌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村里值班的“守瓜人”早已被“烤晕”在瓜棚里，四脚八叉地躺着。唯有苦楝树上的蝉在拼了老命“知了、知了......”地叫唤，似乎只有它们知道我们的秘密。

是的，在这个万物寂静的时候，我们却是最兴奋的。不用通知，几个小伙伴准时集合到一起，朝着村里瓜地旁池塘跑去。细沙小路早已烤得滚烫滚烫，赤着脚的我们不得不蹦跶着来到池塘边，褪下仅有的短裤，一个个跃起扎进水里。

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去池塘里洗澡肯定是假的，我们的目标是“偷吃”打籽瓜。在水里扑腾几下，我们全部游回到岸边，年长的猫着身子把头探出田埂，看到四下没人，一挥手，顿时几条赤条条的泛着油光的“泥鳅”哧溜溜地钻进了瓜地，不一会，一人抱着一个打籽瓜又扑进了水里。

幸福来得是这样的简单。用拳头砸开打籽瓜，我们泡在水里狼吐虎咽起来，把囊吃到露出青皮才肯罢休。一个、两个、三个，直到撑得肚皮翻了起来，我们才一个个穿上短裤，大摇大摆挺着“将军肚”回家。

在那个年代，打籽瓜就是我心中最甜的水果。这样美好的记忆一直刻在我的心里，即使以后品种繁多、又大又甜的西瓜出现，各种葡萄、香蕉、苹果、琳琅满目摆满超市，也不曾动摇打籽瓜在我心中的那份美好。

今年8月的一天，近40年没再吃过打籽瓜的我又与童年的味道撞了个满怀。

家住泰和万合镇石虎塘村的老同学肖春华邀我去他家吃饭，眼尖的我却发现邻居刘平珍家院子里的水桶里装着几个打籽瓜。如同分别几十年的朋友再次重逢，我一连叫了几句“打籽瓜、打籽瓜”，那份激动让老同学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已是“倒藤瓜”，我还是决定记录下这份寻觅多年的回忆，让它永远可以在我需要的时候随时翻开。

老同学很热心，他示范起打籽瓜的来由：先用大拇指指甲在滚圆的西瓜皮上“吧嗒吧嗒”刻下几个印子，然后一手托着瓜，一手握拳用力捶打着指甲印侧边，只听见“咔嚓咔嚓”几声，打籽瓜便沿着指甲印裂成两半，红色瓜囊和鲜亮的瓜子露了出来。他张开张开五指插进瓜囊，五指合力往外一抠，一坨红俨俨的瓜瓤就抓在了手里。抖落瓜子塞进嘴里，瓜汁立刻顺着他的嘴角淌了下来。

我禁不住也砸开一个打籽瓜，抠出瓜囊塞进嘴里，但味觉告诉我，瓜囊并不是记忆里的那般鲜甜。

刘平珍大姐说，籽瓜顾名思义是以产瓜子为主。小时候觉得打籽瓜好吃，那是因为在那个年代没有水果吃，才会让你念念不忘它的鲜甜。

籽瓜虽然没有西瓜甜，但却是养人之瓜。籽瓜属生冷食物，有很好的药用价值。味淡，性温，有清热利尿，解渴消暑，健胃的功效。谁要是患胃病，连续吃上一段时间的籽瓜，定能好转，食欲大增。而且籽瓜比西瓜更止渴，营养也更好。瓜肉具有止咳祛痰、利尿解温、治疗胃病的特殊功效，而且不像西瓜那样吃多了容易闹肚子。红瓜子还含男性荷尔蒙和抗癌素等，一直都是紧俏货。

刘平珍大姐告诉我，打籽瓜是万合镇的传统产业，以前都是成片成片种植，但现在农户种的少了。她家每年都要种上几分地，吃籽瓜成了她一家人润肺、暖胃、消暑的保健果品。晒出的几十斤瓜子除了分给儿女一些，剩下的用于过年招待客人。

晚餐时，老同学亲自下厨，做了一道传统的“万合炒籽瓜”。先将切碎的青椒、米椒、倒入锅中煸炒，然后滴入菜籽油，倒入早已滤干瓜汁的瓜囊翻炒，等炒出水分后，把先前滤下的瓜汁全部倒入，小火烹煮。几分钟后，撒入盐、香葱，收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