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记(文/刘中华)
砍柴记(文/刘中华)“长在高山上,死在泥洞中。骨头暖人间,魂魄飘青天。”昨晚再一次梦见了小学时一次语文竞赛试卷的猜谜诗,这道压轴题当时对我来说就是送分题。四面环山,青山绿水拥抱在怀里的下陂村外头的山上的树木们,树龄和爷爷奶奶父母亲一样一天比一天老,树枝又像老鹰爪一样老树发新芽:旧枝残留新枝重生。正是这些旧枝补给着一代代村民的能源之需。
小的时候,在父母亲的言传身教中,从小学会了晨起担水、上山砍柴、烧火做饭,勤打猪草、四季捉鱼、欢乐放牛、双抢割禾的劳作基本功。最最费力气要数砍柴背柴了。柴火是家中的唯一燃料,红红的松树毛,干干的野树枝,沉沉的老树兜,共同成就了那一锅锅接锅气的香喷喷的柴火饭菜,温暖了我的整个童年。
最小的时候父母亲常说背着我们下地,双手一边劳作,双肩一边背着我们。再大一点上小学了,学校的劳动课就是砍柴:扒松毛。一进松树林里,满地的红松毛,一瞬间就被我们全校师生像写毛笔字一样挥舞着竹扒子一扫而光,瞬间成了光头,我们欢欢喜喜地满载而归,学校的厨房里装都装不下。
动刀的那是柴草,这简直太轻松不过了,可事事都是先看后易再难的过程。后面大约9岁左右吧,我们就开始摸起了勾刀,每逢节假日就例行进山砍柴了,风吹雨晒加风雨无阻。山里资源也出奇的资源丰富,貌似有砍不完的柴,有时累得有气无力的时候,真埋怨过父母砍这么多柴干嘛,厨房中,阁楼上,茅屋里,猪牛栏,晒谷场上,家中空地满地可见码满了充足的柴火安全库存。在我们的心中,烧也烧不了这么多啊?母亲说,要攒多一点,存多一些,一年四季人和六畜餐餐都要用啊。年少的我始终不明白:千日砍柴一日烧,困难面前挺直腰。不挑担子不知重,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砍柴必先磨刀。家门口像我们厂一样也矗立着一块石头,这块多功能石头,夏天一屁股坐上面,手摇蒲扇,纳凉的效果远胜现代空调和风扇。他最大的功效还是磨刀石。斧头、勾刀、镰刀、菜刀来回磨搓后一一征服,全不在话下。刀不磨快难砍柴,孩子不教难成才。每次磨刀我都是很认真的,就像课前预习。
一大早,天蒙蒙亮,穿上解放鞋,挑完水磨完刀,背着锄头,肩挑担箕,拎上勾刀斧头,就和小伙伴们结伴奔向山里了。一路上,空气清新雀鸟鸣,父母交待过安全第一和乱砍乱伐是不可以的2个规矩我们时时牢记于心。一边记着,一边就途经小时候被村人神化的坟地和小庙,天暗树密路窄,加之哪个小伙伴喊鬼来了,吓得我们像离弦的箭似的箭步如飞般飞奔而过,跑过好长一段距离后,后背仍顿感发凉并有心理阴影。胆小如鼠的我们,就是靠这段路在一直给我们锻练壮胆。茶树上很多未长出新芽的错落有致的小树枝和树枝,确认已无生命迹象的干枯枝还有极少残余老树兜才是我们可砍之柴。
枯枝刀下即落,一刀见效!有点难度的要数树兜了,树老根深,土下的基本盘远远大于土上的形体值。费劲还费智,仅仅下蛮力,还搞不定他,得理清楚他的根枝末节,一根一根用锄头刨开挖断,最后一斧头击中主根辅以锄头即可连根拔起归入筐中,大功告成了,此刻临近午饭时分,烈日灼心,额背手汗水直流,畅快淋漓。
正事做完了,坐在树阴下喘口气休息一会,张眼发现远处的野树枝有树叉时,就会砍下来就地取材,回去配上橡皮筋制作一个弹弓,包上小石子用它打麻雀,打远处靶。弹弓是我们儿时最爱的玩具,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的玩具了,也是砍柴工们伟大的发明和创新的结晶。这让我们从小树立了目标意识。
难度最高的是去高山里砍碗口那么大的杂树了。路又远又徒又窄,柴又粗又长又重。至今仍记得那挥刀砍柴的嚓嚓声,左背转右背的轮换嘿呦声,山坡柴滚轱辘声……扛到大路上几乎都使尽了体内的洪荒之力。好在有山上的野果弥猴桃,还有山涧里石头缝隙里蹦出来的那清澈的山泉水给我们补充能量给我们续力。到了大路上,父母有时也会拉板车过来接我们一程为我们赋能,心里暖暖的。
扛,是一种持久的耐力。这从小打磨了我的耐力意志力!
数十年过去了,时代巨变,家门口的石头已不翼而飞了,感恩父母小时候对我们一连串的打磨,母亲常常念叨的话不要正事不好好做,野事一烂担,常常在我耳边回响,时时警示自己守正:干正事守本分。随着年龄渐长,尤其是当我历经了孩提时代、年少时光、青年阶段,中年时期,于是,我才逐渐地有了属于自己的“脑子”了。
我们的一生,都像是在路上。经过一段狂奔以后,偶尔也需要减速,甚至停下来,看看,歇歇,想想,下一段路怎么走?人生的路径怎么规划,不仅需要思考,更需要平衡。平衡是为了把有限的精力,合理的分配聚焦,才能厚积薄发!好比砍柴,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刀磨多少年都磨不够,担水烧火砍柴真的是和尚大师所说的修道修身修心。
因此,当我回眸与溯放,当年生活与日常中的细碎小事时,忽然觉得,我终于通晓了,懂得了,会意了,希望早日开悟了。
担水烧火砍柴磨性子,修道修身修心即菩提。人来人往世间谁是我,潮起潮落之后我是谁! 画面感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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