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垂钓(文/陈芳兰)
感悟垂钓(文/陈芳兰)我心性单纯,于世路无所用心,可为了生活不得不辗转于各种角色中。久之,心灵蒙尘,诸事无趣。意欲排遣,朋友相约打牌,几位虽算文雅,但牌桌上也不免风起云生,各人心态不一,难保不起龃龉。罢了罢了,还是独自垂钓去。
于是,拾一小凳,携上渔具,前往河沿。秋天,禾水河瘦癯清幽;河岸杨柳虽没有往昔的翠盈光鲜,但枝干更显遒劲;河对岸是收割后的庄稼地:简约、空旷。时间在鱼竿下游走,心情在水中沉淀。浑浊……澄澈……悄无声息地,心灵成了秋后的原野,繁芜尽去,了无挂碍。所为何来,竟似全然忘了,垂钓于我就是这般。
别样垂钓,别样人生。姜子牙当属中国垂钓文化的鼻祖。闭目……遥想……这是三千多年前的一个午后,渭水河畔,天高地迥,日朗风清,苇叶翩飞。一慈眉老者静目端坐,白发萧疏、荆衣芒鞋也难掩其精神光华。他孤寂地垂钓了很多年,从殷商的嘈杂市朝到西伯的渭水之滨,一路飘零,半生寒微。他钓的是什么?钓的是蒲草般的坚韧;钓的是强悍的自信、不灭的豪情;钓的是救民于水火的悲悯情怀。当然,他也在钓一种机缘。良禽择梧桐,君臣喜相得,鱼钩轻轻一抛,周朝的几百年基业顺着这条优美的弧线就此启程。
垂钓的姜子牙,吸引了后代多少怀抱宏图大志之士的效仿。平凡如我,只愿供奉,不配亲近,更无力追随。
别样垂钓,别样人生。永州,荒僻绝远之地,统治者的天然监狱。那一年,这里又多了一落魄客-——柳宗元。“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满腹经纶、一片赤心,却钓不来帝王的青睐,钓不来理想的实现。于是他远离喧嚣,独自一人,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中钓一尾寒雪,希图在永州未被俗世侵扰的山水中找到心灵的栖息所。他面朝江面,给世界给文学史留下了一个永恒的背影:萧索却倔强,落寞却孤傲。他的垂钓里隐伏着对仕途枯荣的焦虑和迷茫、但更闪耀的是孤高傲世的精神光茫。垂钓中他与寂寞为伍,与山水相语,与自我对话,于是钓来了一座丰碑——《永州八记》。
柳宗元是不幸的,永州以后他再也没能获得改变命运的机会,清冷孤灯下,他走完了48岁的一生;柳宗元又是幸运的,他渴望的高度在一片绝冷的水域得以树立。“文章惜命达,魑魅喜人过”,每每走近柳宗元,我不禁感叹复感叹、唏嘘复唏嘘。
别样垂钓.别样人生。历代垂钓最潇洒者莫过于严子陵。子陵先生没有柳宗元的隐忧,更无姜子牙的得志。他的垂钓,不为愚忠,不为荣华,他是真正的闲云野鹤。垂钓是他的生活方式,更是他的生活态度:清净淡泊、潇洒自如、大彻大悟。先生少有才名,早年与刘秀游学,刘秀即位后,不忘老同学,多次派人寻访,千转百回,终在富春江畔觅着他,许以高官,先生拒纳不出。古今钓者,大多图个经世致用,图个荣华富贵,先生何以不仕?刘邦曾叹“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刘秀江山既已稳固,寻访先生又为哪般?先生心知肚明,陪老同学做好最后一场秀,从此江湖不见。娱情山水做那悠游自在的钓客多惬意呀,严子陵真可谓高明之士。应该说,子陵先生的垂钓,为中国文人打开了人生的别样出口。
光阴飞逝,人生短暂,我们又何必费尽心机钓那身外之物。富贵荣华又如何?低微贫贱又怎样?得失在寸心。这个秋日,我垂下的是躁动与惶惑,钓上来的是平静与超然。何必执著?平平淡淡才是真,潇潇洒洒是最好!
日暮时分,我收拾好渔具,步履轻松地离开了河沿。 钓的是寂寞
页:
[1]